灰色梦境

【吹亮】我有故人抱剑去，斩尽春风未肯归（上）

818体（？）

剑三气剑

不要问我为什么还有劲更新，我不仅更新，回家路上还写了1K！（……）

我的阿亮要A了。

而我明知该放他追寻更好的人生，仍然希望他留下来陪陪我。

 

从什么地方说起好呢？好像与他在一起的每一件事都值得说，又一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多好。

 

我们相识在稻香村的董龙前，这场初遇哪怕现在想起、经过了回忆的无数层美化，也狼狈的一塌糊涂。

我记不清当初死了多少次，那个任务是直到被阿亮组进队伍才磕磕绊绊打过去的。

因为他的举手之劳，我很兴奋，拉着他同他聊了一路，这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玩网游，而我们都是纯阳——阿亮说，他喜欢太虚剑意的名字，我虽然不玩游戏也在贴吧里听说过抢装备的事，决定继续修紫霞功。

那时是80年代初，大部队忙着整装备，我们一路上死去活来的升级，也没遇到师父——准确的说是我没有。阿亮有个和尚师父，我只见过一两次，听说捡到他以后就给了他一整套气纯的帮贡装，几天后无声无息的A了。

所以我俩的江湖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有彼此。

 

升级的路上趣事挺多，就比如刚入纯阳时两仪之惑这个任务。

哎，不要笑，我不信只有我一个人被这个任务卡住。

记得是从于睿师叔手上接的，叫我“同时穿过天意、人愿两仪门”，方可上山。我真是绞尽脑汁许久，用尽了方法，忽然发现阿亮早在队伍频道里问我怎么还不过去。见我仍有疑惑，他告诉我，从旁边走过来就好。

掌门在门后笑呵呵的讲，修道的根本在于悟性，能通过这扇门证明于此一道有慧根，是可造之材。

回想起来，他从那时起就很聪明，一样是第一次玩游戏，上手的却比我快那么多。

 

巧合的是我俩不仅同一天进了游戏，同样选了纯阳，上线的时间也差不多。阿亮说自己还在上学，我猜是和我差不多的年纪，于是心里又觉得亲近一些。那会游戏的节奏还很慢，有时候上线发现对方不在，我们也都不急着升级，要么是看风景要么练生活技能，等着一起做任务。

任务做到黑龙，路过冷翼毒神，看到满级的玩家互相厮杀，每个都穿的光鲜亮丽，仿佛和我们是两个世界。那会我就和阿亮说，等我毕业一定要去入浩气盟，纯阳穿蓝色的校服很好看——也不知是不是被他记在了心里，刚刚80级的他就带我去浩气盟一起入了阵营。

那个时候的大战还很难打，如果随机到无量山或者唐门密室，满贴吧的都是818，我和阿亮一身破破烂烂的装备，大战和战场都不好意思去，每天混完黑龙的日常就无事可做。我跟着新人攻略走，一边在帮会菜地种菜一边做茶馆，试图给自己攒一身能看的装备，阿亮陪我，也时常做完茶馆就在长安门口挂机，聊聊天。

除去忙忙碌碌做茶馆的人，那里惯例的还有一片刀光剑影，都是切磋的人。有时候阿亮站的近，竟然也被点了，大概是觉得装备差距太大，那人脱了半边装备，却依然满血胜利。看着他头顶飘着的那行“阁下武学，有待磨练”，我心道不好，阿亮这种脾气有点轴的人，怕是要较真——果然，哪怕在那站了两天明白这只不过是系统自带的喊话，他还是除了每天日常换装备就泡在那里。我无事可做，站在一旁看他，大概是离得太近，也老是被点，不知不觉的和他一起走上长安站神的路。

 

没打错，是站神。被控的只能站在那儿挨打的菜鸟新人。

那会我们连纯阳要插生太极都不明白。

 

不过那确实是个很有江湖气的地方，不嫌弃新手，也不会介意装备。有想要装逼的人穿很好的装备故意虐人，也有好心脱到差不多装分的来教导基础知识。

我俩都是周五早上没课，于是周四晚上就会放肆的切磋到深夜，等人少了再一起回纯阳，在太极广场聊这切磋过的对手，有没有什么新的技巧，等聊完了还了无睡意就你来我往的再切磋几个小时。舍友那时候总问我是不是网恋了，不然怎么每天对着电脑傻笑，他不懂，我只是在为朋友与自己的进步开心罢了。

因为切磋的时候打字不方便，我俩互相交换了QQ、YY。阿亮的声音和想象里一样，很正经。虽然后来老有人说我男神音，但我始终认为，阿亮的声音也很好听。

 

对，我是男的，阿亮也是。

 

这样的日子过了月余，我们为了换装备又顺着切磋朋友的建议去打JJC。打的自然是22，剑气配置，战绩惨不忍睹，一直是负的，打了快一百场才渡劫成功。后来我帮别人打过很多个2200，自己的队伍甚至和阿亮打到了3000分，但再也没有一次成功上分让我那么开心。

 

和阿花认识差不多也在那个时候。我们在南屏做攻防前置任务，忽然在目标列表里发现一个在恶人天策马下苦苦挣扎的离经花。看BUFF，那天策推过血蓝，吃了四小药，身上还在惠珍的BUFF，血量高到不可企及，但阿亮还是义无反顾的拔剑冲上去，也记不得那时按了什么技能，只记得一团混战里我竟然一个无意的两仪拍死了天策。阿花发了个笑脸，说谢谢，吃了飞鱼丸继续河底捡砂，我们也都以为只是一次举手之劳，可后来在长安门口切磋时总能看见他，一个局针接一个局针给切磋完残血的我们奶满。

所以，当不满足于1600武器的我们想要转战33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

 

那时我们的技术多少有了进步，但切磋多了，一身单打独斗的毛病，总忘记有队友的存在。九转大道、山河人剑经常出现，我的生太极被炸更是家常便饭，好好的33总是打成22与单挑。虽然一路没什么阻碍的打上了2000分，可后面的200分却遥不可及，怎么也打不上去了。

阿花建议我们干些别的锻炼默契，我俩心知是配合出问题导致被抓点，让他奶的压力很大，老老实实照做，挑了几个副本双刷。默契没锻炼出来多少，但没有几天，我背上了潺，阿亮则背上了画卷——这两个挂件陪了我们很久，久到……那件事发生。

 

时间很快到了七夕。我早从其他人口中听说前一年的七夕给的戒指叫“金兰戒”，取义结金兰的彩头，最多可以刻上三个人的名字，还兴冲冲的想，这次可以叫上阿花一起。谁知这次改成双人任务，虽然有些不放心阿花，但光是为那个号称最考验默契的跳万花摘星楼，我也得和阿亮一起。

那是我和他第一次一起做七夕，印象很深刻，忘记领BUFF白跳了一次，离得太远三次，摔死两次，一晚上都耗在了任务上。我自认脾气还算好，也有些吃不消，阿亮更是无奈到笑了，“最后一次。”他说，“不然就不做了。”

也不知是被他低沉的笑语迷惑了，还是前面的经验起了作用，我们这次总算没有离得太远。角色降落的速度很慢，YY里也没有声音，我点着阿亮的角色，和我一样蓝边白衣的道长也看着我。那个瞬间，匆匆一瞥的七夕任务介绍忽然浮上心头。

这次给的腰坠叫“连理枝”。

喜结连理的连理。

 

有些事，大概从那一刻开始，就有些不对了吧。

 

我和阿亮的帮会是升级路上被随手拉进的一个小帮会，几乎没有我们以外的活人。我也因此一直霸占了帮会里的菜地，勤勤恳恳的种菜。阿亮一直笑我种菜浇水的样子活像跳大神，我反唇相讥，指着菜地旁的懒汉NPC说那就是他，也别有一番乐趣。

记得是终于打上2200以后的那周，我和阿亮照例在黑龙消磨神行CD，忽然有人密我，道长，愿意换个帮会发展吗？阿亮在YY说，这个人也邀请了他。那是个新崛起的PVP帮会，开了帮贡换威望上限的帮会建设，我们一合计，带着阿花一起进了新帮会。接待的秀秀声音欢快，告诉我们进帮保送1600，结果一看战绩，连声说原来来了大佬。

阿亮不大喜欢参加集体活动，除了入帮那天在大厅里简单的介绍过自己就天天同我挂在下面的小频道，但假如我和阿花去做些什么邀他一起，他也不会拒绝。

我们每天照例切磋，又多了跟帮会战场和偶尔巡山，平时如果三个人都有空，则去刷一波名剑币，每天都泡在游戏里，33的分数不知不觉间打到了2600。

年底时，帮会办了歌会，在场的都被轮流抱上麦要求唱歌，阿亮上去时沉默良久才说，这首歌送给江湖路上一直相伴的好友。

他在帮会大多数人眼里是个高冷到生人勿近的剑纯，私下里话也不多，甚至连我都是第一次听他唱歌。那首歌很老，叫《昴》，后来翻他的歌单，我哭笑不得的发现，这竟然已是最流行的曲子。他原本可能是想唱《北国之春》的。

 

回想起来，那真是在这个游戏里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我们天天在一起聊天，发现现实也就在一座城市里，时不时的约出来吃饭聊天。

阿亮有轻微的洁癖，不愿意去网吧，出来就会约我看电影。他是本地人，有些小假期我懒得回家，还被见过几次的伯母邀请去一起住。他弟弟还在上高中，没有多的客房，于是我们挤在一张床上谈天说地。第二天吃早饭，发现弟弟黑着眼圈，两个人都有些尴尬，眼观鼻鼻观心的担心挨骂，对视时却又忍不住笑了。

 

游戏里也许是因为那次歌会，我们仨都挺有人气，挂在小房间里打JJC的时候总有人跳进来旁听，时间久了，也有实在打不上去的叫我们帮忙上号渡劫。我们自己的队伍那会打上了2800，有些瓶颈，索性停下手帮帮会里的人上分。

大概无偿代打比唱歌更容易吸引人，来找我们，准确说是找我——阿亮不喜欢讲话，阿花则很怕生——的妹子也越来越多，其中有一个，趁着某天大家都在的时候把我拉上大厅，当着大半个帮会的人问，我喜欢你很久了，愿意和我情缘吗？

起哄的人很多，甚至阿花也在说这姑娘挺好，私下找他请教过不少次手法。一片欢声笑语里唯独我和阿亮都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阿亮此时为何沉默。摸着良心说这姑娘声音很甜，时常给我寄些小吃小药，认真想一想，野外风袖王母好像也总往我身上扔——可我对她，从未有过什么想法。

起哄的人有些冷了，秀秀的声音也有些委屈，和她玩得好的姑娘质问我，“看不上我们家秀秀吗？”

我深吸一口气，开麦说，“哪能呢，第一次被告白，有点激动，忘开麦了。”虽然这样说，但我还是第一时间点开阿亮的私聊，问他，“你觉得怎么样？”打完我才发现，切磋练出来可以自断生太极骗剑飞的手，在抖。

阿亮始终没有回我，眼见着秀秀要哭，姐妹团的质疑声也越来越大，我怕秀秀面子上说不过去，勉强答应下来。秀秀破涕为笑，炸了真诚和我绑海鳗情缘，可我仍在想，阿亮为什么还不回我。

快到十二点，我借口要睡，把秀秀哄走了，躺在床上却忍不住反复拖动QQ的消息列表。

阿亮的消息忽然跳出来，“导师叫我有事，和几个师兄刚吃完饭。恭喜。”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也觉得自己挺渣的。

 

秀秀是个很贴心的情缘，专门为了奶我又练了个万花小号，换了一身威望装备，央着我带她打个1600。

我的22队伍还是和阿亮挣扎上分那一个，后来闲着手痒去双排了很久也没把赛季胜率拉到可以看的地步，两个人一直说一定要亲手把胜率打上70%。

这样充满回忆的队伍，我抱着私心，不想加秀秀进来。于是把队长转交给了阿亮，去带秀秀上分。

我后台分高，时常匹配到高分段的队伍，秀秀装备不好，又是二手职业，经常一波集火就死，留我努力1V2，一个1600打了两天晚上才打上去。我本想立即退队，可秀秀又说没有人陪她刷币，只好再等两周。

阿亮自从那天忽然被导师叫走就开始忙学校里的事情，游戏上的少，我又时常被秀秀带去她的小频道，好久没有捞到和他闲聊。

 

那天秀秀开大号去荻花拍大扇子，我给了她20W，嘴上同她说，碰到就拍，金不够叫我，心里却想，阿亮他们好像都在，可以一起去黑龙当会毒瘤。

跳下频道的时候，正好听见阿花问了一句，“你们那个22队伍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

阿亮回答的声音很沉闷，“他去带他情缘上分了吧。”

“啊？她早1600了，打上去的时候还和我邀功。”

“那就是刷币吧……”阿亮忽然沉默，只听得他的键盘声也停了。很久以后，他才小声地说，“我不知道，很久没碰到他了。”

在他心里，是不是觉得那个阿花闹着要进队都没加的22，我不再想一起打了？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大概也是感觉得出我心不在焉，秀秀来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帮主颇有微词，私下找了我几次，说小姑娘闹脾气该哄一哄。我直到此刻依然对秀秀没有喜欢的感觉，但是也觉得应该有所表示，于是找插旗的朋友借了个气纯号，又找了个有时间的来搭把手，帮秀秀打上2200。

秀秀难得很开心，在YY给我唱歌，陪着上分的朋友也没走，跟着听了几句忽然私聊我，“你这情缘的声音有点耳熟。”他一边打字，一边双开了另一个YY，“兄弟，我觉得你头顶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啊。”

 “上次我接了个代打单子，就恶人那个指挥，你晓得吧，水的在键盘上撒把米抱只鸡来都操作的比他强那个。前几天和他情缘分手，扶了个徒弟上位。那会我在YY听这个上位的新夫人找他，声音跟你情缘一模一样。”

我根本不认识，一边百度本服指挥一边等他的下文。

他啪的扔来一张截图，继续和我说，“你看图上这个奶秀，眼熟不？”

上面一身南皇手提大扇子的，正是在YY里娇声笑语不断的秀秀。看左下角的团队对话，尽是艳羡她情缘出手大方给她连拍了大扇子与玄晶的话。我想起那次问她大扇子多少钱拿的时秀秀不耐烦的敷衍，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谢过朋友，却也没有找秀秀对峙，默默的神行到论剑台。

我无事时会独自在这里挂机看雪，不知有多少次，阿亮看见我在纯阳，开着焦点列表过来找我，然后和我一起挂机。这次他也来了。

一杆大旗插在我面前，“如此良辰美景，你我何不一战解忧？”

游戏外，YY的私聊窗口又跳出一句话，“你家绑定剑纯过来问我你跑哪里去了，我多嘴说了一句怎么感觉他情绪不对……你俩又啥情况？”

阿亮都知道了。

我深吸一口气，点下确定，“放马过来！”

 

我最终没有揭穿秀秀脚踏两只船的行径，但是她依然暴露了，一时间为千夫所指。

被她三掉的指挥夫人拿到了足以堆成山的确切资料，甚至有些不雅的音频照片，逼秀秀道歉。秀秀自然不依，转阵营改名投入了指挥的怀抱，帮会也退了。帮主过意不去来找我道歉，切磋的朋友听说我帮忙打了个2200更义愤填膺的叫我把她踢出队，我都没有回应。

就算知道她刚黏上我的时间也仍有别的备胎，我们不过是彼此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改了YY的签名，悄悄的挂回我们33的房间，阿亮忽然在游戏里发来一个申请，邀请我进入名剑队。

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我的眼泪几乎掉下来。终于解脱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