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梦境

当死亡让他们相遇

强迫症又犯了……以后开小号存更新够数量再发过来好了
*有部分更新
*说话的骷髅这个梗来自《蜘蛛之月》


“索尔？稍微理我一下？……真生气了阿……”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旅途中加入了这么一位聒噪的同伴？索克萨尔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想到。

“……我刚才真的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你一个人呆了那么久，只是想找人多说说话。

“别把我扔掉嘛……索尔。”

只是你不觉得你吵的有点过分？索克萨尔忍无可忍抬手摁住了身前的骷髅，尽可能温和的微笑了起来，“安静，好吗？”

骷髅意犹未尽的咔吧咔吧开合下颔，似乎正在表现一个微笑的表情。显然术士的反应证明他的话有人在听，于是他愉快的执行了“安静”的命令。“让我说最后一句话——”

索克萨尔面色不善，但骷髅这次真的没有食言。他轻快的声音沉了下去，轻轻说道：“晚安，我的索尔。”

“……晚安。”

好吧……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故事要从他那个心血来潮实验的咒语讲起。


“尊敬的冥界之主，请聆听我的祈愿：

以诅咒的鲜血为引，开启亡者之门；

以沉沦的力量为媒，召唤彼岸之灵；

以亘古的誓约为契，承诺你以重生。

——归来吧，我的勇士……”

银发术士在虚空中描划的手指蓦的一顿，由他的鲜血绘制而成的六芒星阵漂浮在半空中毫无动静，死气沉沉的花纹正以它繁复的身躯告知咒语的失败。

索克萨尔轻轻叹了一口气。心血来潮创造的咒语显然并没有引发已逝英灵的共鸣，换句话说，他大概还是只能带着冰冷的骷髅武士继续自己的旅途……年轻的术士泄气的开始往魔法阵的中心灌注能量，但是预期的能量对冲并没有出现，本应该湮灭的六芒星阵中心忽然亮起一点白光。

“看起来……有什么东西想出来？”他自言自语着继续召唤身体里面的魔力，并且尝试着更快的注入。光点柔和的亮了一下，继续着无节制的吞噬。索克萨尔很感兴趣的放开对于魔力的限制，庞大的能量瞬间挤入法阵——但是吞噬仍然在继续，甚至在不久之后，由被动的接受转为了主动侵蚀。

索克萨尔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指，然而强大的吸力从他的身体里拉扯出每一分力量阻止了他的动作。光点越来越亮，索克萨尔不得不眯起眼睛。在光点——现在叫光球比较合适——的中心，隐约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这一切显然已经失去了控制……躁动的魔法元素在空中飞舞旋转，带起术士银色的长发。

“咔啦——”在索克萨尔几乎脱力的时候，终于传来一声生涩的异响。术士没等光芒散去看清他召唤来的到底是什么，立刻抽了手摇摇晃晃的站稳。

星星点点的白光在半空中散开，美丽的简直不像一个术士能做到的……索克萨尔皱着眉抬起右手，轻轻点在白光之上。原本柔和的光点忽然在他的指尖炸裂，索克萨尔收回手，果不其然看见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居然是光属性的……”

“哎呦我去，怎么这么亮！”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所有的圣光在这个声音落下后都争先恐后的聚集在半空中，围笼着一个依然看不清具体细节的球体。

索克萨尔想也没想直接唤出了法杖，几道咒术攻击立刻冲向圣光中心。光与暗相互碰撞，能量的冲击让半空中的东西跌跌撞撞的落了下来。

莫名的熟悉感牵引着术士伸手去接住它，但是下一个瞬间索克萨尔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这是在徒手触摸带着圣光的东西！

“喂别把我扔掉啊？擦擦擦我的身体呢，这还怎么战斗……喂，喂喂！别解除召唤，我可不想再回去了！”

索克萨尔看着地上打转的骷髅，又捏了捏自己没有被灼伤的手，第一次后悔擅自创造新的咒语——他到底，召唤出来了什么？

“话说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我在幽冥中睡的时间似乎有点长……啧，怎么魔法元素这么稀薄，翻个身都那么费劲。”骷髅终于停下不动，空洞的眼眶里一对金色的火焰正对着索克萨尔。“嘿，小术士，回答我一下呗？”

“按照我族的历法，现在是世界诞生的第五个纪元。”索克萨尔沉默了一下，给了他一个模糊的回答。

“看你的样子是暗精灵啊，我想想……我死的那会你们也参战了，那个时候你们的历法上显示是第四个纪元的末尾，换句话说，再怎么往少了算也过去两百年了？”骷髅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忽然带了些郑重的味道，“好的，我知道了。既然两百年后的现在，世界没有毁灭，那么魔族入侵应该被击退了……人类的情况呢？我方便问么。”

“如果你可以先来一个自我介绍的话。”术士握住法杖的手垂了下来。在骷髅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用精神力探查了自己的身体，得到的结论是他抽空了身体的魔力凝结了一个骷髅——还是拥有自主意识会说话的。

从骷髅的话里索克萨尔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的来历。两百年前，魔族大举入侵，人类、兽人、精灵在最危急的时刻临时缔结盟约，抛开成见相互合作——但仍然有太多的摩擦导致所有力量并不能在第一时间集合。那是一场漫长惨烈的战争，那个时代最优秀的战士与法师都为此陨落……绵延的战火烧过了这片大陆的每一寸，鲜血浸透土地——当然，其中就有他面前这个人的。

骷髅看着术士神色变换，有点怀念的开了口，“蓝雨的光之剑圣——夜雨声烦。”金黄色的火焰一跳，“不过那是过去的称呼了……你可以给我个新的名字，谁让你是主人呢。”

“……”索克萨尔忍住了问他是不是冒牌货这件事情，俯身把骷髅拾了起来。不同于他过去召唤出来的亡灵生物，真正由他自己的魔力凝结出的骷髅是纯净的白色，触手一片光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绑定了光之剑圣的缘故，整个骷髅居然都是温暖的。

“你不用叫我主人——如你所见，我是一个暗精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不会弄伤我，但是我们也不是一路人。”年轻的术士平静的对他说道。

“什么嘛，这么绝情……”骷髅在他手里晃了晃，“你真的不好奇我能跟你接触的原因？唔，也不想知道召唤术哪里出了问题？”火焰闪了又闪，“不喜欢我也别急着送我回去嘛，我可是知道很多东西的。”骷髅的语气怎么听都是“快求我告诉你”的意思，但是索克萨尔得承认，骷髅说的那些东西正好戳中了他的死穴。他想象了一下完成咒语后重新召唤的英灵，决定先答应这个还不坏的建议。

“不过呢……”骷髅在术士张开嘴想说什么的时候抢先说道，“这些技术活我告诉你一件你就得多留我一个月——唉你真是不知道幽冥那边有多无聊啊，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说话居然都不带回声的！那么多年没跟人说话简直憋死我了……”

“我答应你。”索克萨尔打断了夜雨声烦的话，“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说话被打断夜雨声烦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他长了张嘴让骨头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不不不还不是现在——精灵没有礼尚往来的说法吗小术士？”在索克萨尔拒绝当他的主人后他又叫回了原来的称呼，“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索克萨尔……索克萨尔简直想把他扔出去。“暗精灵索克萨尔。”他咬着牙回答到。

“索尔？”骷髅在他手心又晃了晃，“我喜欢这个名字。为了表达诚意我先回答你的问题吧，我就是你想要召唤的英灵。哦别用这种表情看我……”那个轻快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这种召唤术本来就不属于你们亡灵魔法的范畴，英灵不可能依附在那种即将腐朽的骨架子上战斗。这么说是不是比较抽象？反正你知道你的召唤术很成功就行了，问题出在你的体质上——”

“你的魔力全部来自于自身，抽干了都不够帮我重塑身体，所以我只有一个头。”夜雨声烦继续控制着骷髅咔吧咔吧，“不过我觉得这个也不算我的头……”他停止了所有的小动作但是骷髅居然还能发声，“嘿你看，不张嘴也是可以说话的。”

“重点在这里吗？”索克萨尔终于没忍住，他收起手指握住了骷髅，“感谢您为我解答这两个问题——我会按时把您送回去的。”

“唔！别抓这么紧，索尔，虽然不会感觉到疼痛但是这个动作我实在忍不住想多……别摔别摔！我向你道歉，噗嗤。”骷髅被他抓着带回房间，一路上仍在自娱自乐的说着话。

索克萨尔听他说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理他了，别的事情这位自称剑圣的有没有撒谎他不知道，但是两百年没跟人说话肯定是真的——看他那个聒噪的样子！

走到房间里，年轻的术士以一种绝对不能算温柔的力量把骷髅摁在了桌上。“现在是晚饭时间，剑圣先生，您有进食的需要吗？”

“好像还不饿……虽然我比较想吃。”夜雨声烦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的问题，骷髅在他的控制下端正的立在桌面上，“不过对于看你吃这件事情我同样很有兴趣，你可以不用管我。”

“好的……”索克萨尔默念着自己所知道的最冗长的咒语以平复心情。

他的晚饭其实就是一块干的发硬的饼。夜雨声烦看着他费力的搬碎面饼泡在热水里的样子忽然有点奇怪——奇怪了当然就要问，“索尔？怎么就吃这个？我记得你们精灵对于食物都很讲究啊，还有果酒什么的，难道不是每餐必备吗？”

索克萨尔看了他一眼，“那是两百年前的记忆了，剑圣先生。与魔族的战争在三十多年前才彻底结束，这远不够让我们的生活回到过去的状态。”

“……抱歉。”骷髅难得的少话，“如果当年我能够在死前多击杀一位魔族统领，也许你现在的生活会过得更好一点。”他的声音很低，听的出压抑着深沉的悲伤和时间消磨不去的愤怒。逝去的两百年对于他其实只是一场长梦，即使没有了躯体，同伴溅在他身上的鲜血仍然成为灵魂里最痛的一道伤口……战争是他们每个人都逃不过的梦魇。

“哦，我还没说完。”索克萨尔从空间袋里取出了一瓶果酒，往泡开的面饼里倒了三分之一，“我今晚吃这个只是因为它比较方便。果酒的话，族里的其他人餐前都是一瓶，但是我酒量不太好，这么多就够了。”

“……喂，你这是报复吧？”骷髅在桌上跳了跳，“太浪费我感情了索尔，我还以为你们现在过的是食不果腹的日子！”

“这是您的理解。”术士板着脸用勺子搅了搅杯中的食物，回答道。

骷髅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但很快又吵闹起来，大有借此扳回一局的架势。索克萨尔听他“索尔索尔”的嚷个不停简直头疼。他拧着眉，一长串拗口咒文立刻响起。

这并非什么口耳相传的术法，而是一个简单的精神震慑——索克萨尔对这位自称剑圣的家伙并没有恶意，但他实在是太吵了点。

凝结成实质的精神力在他话音落下后覆盖了整个房间，那些水蓝色半透明的能量靠近骷髅的时候却诡异的停住，柔软的质感一下褪去。索克萨尔只听见一声轻响，凝固的精神力立刻如同冰雪消融般退却的毫无痕迹。

“力量还挺强嘛。”夜雨声烦懒懒的夸了一句。他现在被禁锢在骷髅里，能够利用的力量极其有限，作为一个战士这本意味着失去战斗力，但对于夜雨声烦而言却不是什么大问题。沉睡的两百年里他并非止步不前，最直观的一点就是，他的精神力已经强大到连精灵都为之侧目的境界。

但是索克萨尔明显想的不是这一点。

……这真的不是讽刺吗？术士握紧茶杯的手指已然泛白，他沉默的看着骷髅在桌上时不时跳起或者滚动，忽然把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顿。

“别闹脾气啊，我说的是真心话。”一个轻快的声音抢在他发作之前说了话。“没效果不是你太弱——哦我不是说我很强，再给你两百年你只会比我更厉害。”夜雨声烦说到这里忽然叹了一口气，“但是，索尔，我的小术士……我并不希望你也有这种经历。”

“力量这种东西，如果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拥有再多又能如何呢？就算是曾经的剑圣，现在也只是孤魂野鬼啊。”

索克萨尔之前没怎么听他讲话，只是礼节性的回应几句，这会认真听了一会才发现此人话题转换能力一流，他差点被直接被带跑了——但是回过头来想想，跟个骷髅置气好像确实没什么必要……

“听起来是有感而发。”于是他低声的应了一句。其实他也听的出来，一直废话不断的骷髅生前真的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夜雨声烦……他再度回想起这个象征着荣耀的名字，实在无法把那个浴血奋战、传说中俊美如同神祗的剑圣和面前的骷髅联系在一起。

“那当然是真情实感……搞了半天你根本不信我啊索尔？太伤我的心了！”骷髅注意到术士脸上变换的神色夸张的大叫了起来。

索克萨尔看他撒泼一般又在桌子上咕噜咕噜滚个不停，心底最后一点感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居然相信这家伙的鬼话……他恼羞成怒，动作干脆的从空间袋里拽出了几本媲美砖头的大部头，重重扔在桌上。

“为了您的健康着想，现在该休息了。”他站起身，把几本书拼在一起只在中间留一个空格。夜雨声烦饶有兴趣的滚过去看他在做些什么，“唔，《黑魔法与炼金术理论》？拿这个干嘛？先说明我不会啊，指导别的可以理论考试自己背书……嗷嗷嗷！疼！”

索克萨尔无视了他的惨叫，毫不犹豫的把他塞进书中的空格。“委屈您在这里睡一觉。”他捧起最后一本书盖在了骷髅上，然后熄了桌上的油灯。

世界终于清净了。在进入每晚的例行冥想前，术士无不庆幸的想着。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从书与书的缝隙中，透出了越来越亮的金色光芒。


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温柔的笼罩在年轻的暗精灵身上。金色的浅光在他银色的长发上跳跃，欢快一如窗外婉转歌唱的鸟儿。

索克萨尔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肩颈一片酸疼，他闭着眼难受的呻吟了一声，挣扎着想要离开靠坐的墙壁。阳光透过薄薄一层眼皮，整个视野里都是温暖的浅红色，容易令人心生好感却让术士打消了原本的计划不满的侧过了身子。

怎么这么困啊……他在心里嘀咕，边试图再坐着眯一会边模模糊糊的回想到底是什么让他累到毫无征兆的从冥想陷入深眠。

还没等到想出答案来，索克萨尔就一个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一缕头发。“嘶……”他痛呼着清醒过来，紫色的眼中带着湿润的水汽——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困的还是疼的。

暗精灵眨了眨眼，想让水汽不再阻挡视线，但是这么轻微的动作似乎也牵扯到了他僵硬的脖子，又是一阵剧烈的酸痛传来。

索克萨尔拧起眉头，抬手想要给自己按摩按摩，可右手抬起没多高，他忽然敏锐的察觉到长长的衣袖上有不熟悉的力量的传来。他不方便转头，于是小心翼翼的握住了衣袖晃了晃——果不其然那重物也跟着晃动起来。

这又是什么？！索克萨尔简直没力气去纠结怎么最近运气那么差了， 他费力的继续抬起手臂，想看清那重物到底是什么——

“唔，别晃我头晕——啊，早上好，索尔，昨晚睡得好吗？”

索克萨尔沉默着看了一会咬着他衣袖跟他打招呼的骷髅，突然笑了起来，“你说呢？”然后不等回答，年轻的术士以法系职业绝对不该有的力量把骷髅扔了出去。“混蛋！”他愤怒的盯着空中飞出去的物体，忍受着身体上愈演愈烈的疼痛，低低的骂了一句。

“啊啊啊啊！救命！出人命啦！嗷疼疼疼疼疼疼……索尔！你好狠心！给我睡那种地方就算了，我又没有口水让我叼一下能怎么样！”骷髅砸在门板上发出一声脆响，又狠狠落在地上。夜雨声烦就着这个劲头干脆满地滚了起来，还顺势抱怨起了“狠心”的术士。

“你真的有痛觉吗。”索克萨尔抽了个枕头垫在身后，咬牙切齿的问。他甚至不用一并提问就知道必然是夜雨声烦自己跳上了床，但那么厚的书那么远的距离他居然也能做到，实在让人惊奇。不过这远不是重点——骷髅的滚动果然停了一下，“没有……但是听起来就很疼啊！”

居然还理直气壮……索克萨尔真的忍无可忍，他抬手唤出法杖，一连串顺发的法术就向着骷髅飞去。

“索尔你起床气这么严重啊？早知道我把窗帘拉上了……哎？没事吧。”骷髅敏捷的躲过了六星光牢，又跳起来避开了切割术，“怎么脸色突然这么差。”

“这要问您了，剑圣先生。”年轻的术士痛苦的咳了几声，他按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您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这话听着哪里不对啊，索尔。”夜雨声烦嘀咕了一句，控制着魔法元素让自己附身的骷髅高高跳了起来。“不过……我喜欢这个说法。嘿，别动了，让我看看。”他一边继续说话一边靠上了术士苍白的手指，“哎，事情好像有点严重。”他的声音难得严肃了起来，让索克萨尔也跟着有点紧张。

“到底怎么回事？”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初醒时头脑之中迟钝的胀痛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困乏所致，但现在看来则另有隐情……

没等索克萨尔想出个结果，夜雨声烦已经开始解释了。“之前也说过……不过我没想到居然后果这么严重。”骷髅空洞的眼眶里火焰闪动，这场景落在术士眼里居然给他看出几分不好意思——当然这被本人当成了自己的幻觉。

“简单讲，你现在就是魔力跟精神力都透支的厉害。”骷髅在他手指上蹭了蹭，“后者的话我建议你今天先睡上一天，再起来就该没事了，毕竟你们精灵天赋在此……前者呢……这个……唉，你那么聪明也猜的到吧？”

索克萨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其实昨天他就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他的魔力来源于自身，跟呼唤自然元素来战斗的同族相比本就是先天不足，而现在，这些魔力也几乎全部抽空了给夜雨声烦构造躯体……如果遇到什么需要战斗的情况，他有的只剩自己的精神力，和一个只会滚来滚去的话唠骷髅。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索克萨尔的语气已经将近绝望，“我能收回承诺吗？”

“如果我是你，我会直接这么做。”骷髅的语气依然很正经，但还没等索克萨尔对他印象好转，他又委屈的蹭了过来，“可是索尔……一个人呆在幽冥里面特别痛苦啊，别把我送回去嘛，没有魔力也没关系，我可以保护你的！”

省省吧你个骷髅……索克萨尔疲倦的叹了一口气，“你先闭嘴，我现在头疼……睡醒再跟你讨论这件事。”

“……好。晚安，索尔。”骷髅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疲惫，简短的应了一声，然后滚到床沿叹了口气。“这么有良知简直不忍心欺负啊……”

他感慨完，语气忽然一转，“活泼的光元素精灵啊，我——蓝雨之剑圣夜雨声烦——命令你们，重回我身！”随着乳白色的光芒星星点点向着骷髅聚集，一个半透明的影子在房间中凝聚，骷髅咧着嘴满意一笑，眼中金黄色的火焰猛的熄灭，僵硬的人影突然“活”了过来。

“还是这个才像身体嘛。”青年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对着床上的骷髅扮了个鬼脸，“我堂堂剑圣哪有这么凄惨。不过……”夜雨声烦俯下身，动作轻柔的抱起再一次靠着墙昏睡的术士，“还是谢谢你救我出来，辛苦了。”他替索克萨尔脱了身上黑色的长袍，再把人送进松软的被子里，“好好睡一觉吧，我的索尔。”

随着太阳的升起，阳光逐渐刺眼起来。但夜雨声烦并不介意，他晃着腿坐在了窗台上，任由阳光穿过他的身体，又毫无阻碍的落在房间里。毛茸茸的金色镀在术士的轮廓上，让他看起来远比夜雨声烦记忆中的样子柔和。

“还是睡着了比较省心……”剑客揉了揉头上实际并不存在的肿块，嘟哝了一句。

他本来是有很多事情想干的，但是自己的召唤者正在毫无防备的睡觉，于情于理都走不开，更别说这个暂时凝结的身体到底能撑多久他也根本没有把握……所以，剑圣在屋子里转了又转，最后无奈地跪在了床沿上开始替索克萨尔检查身体。

除去精神力和魔力的透支，前一天他在术士手上制造的伤口也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这让夜雨声烦深刻的意识到他的召唤者真的太年轻了……年轻到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他执起索克萨尔苍白纤细的手，默念了两句咒语，狰狞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满意地在术士的指尖落下一吻，夜雨声烦准备给自己再找点事情做。

但乡间的小旅馆除了简单也没什么别的特点，夜雨声烦找了半天发现除了昨晚索克萨尔用来给他当床的几本书之外，他只有看着术士本人打发时间。那当然是选择后者……

他用视线反复描摹着索克萨尔精致的侧脸，不厌其烦的去数他跟头发同色的睫毛，直到暗精灵在过于强烈的阳光中无意识的挣动了一下，他才想起来该去拉个窗帘。“这都能睡那么香……”金发青年笑着摇了摇头。

随着阴影的落下，房间骤暗——夜雨声烦甚至来不及做些什么努力，他凝结的光元素就猛的脱离了控制。“搞什么啊，暗一点就不行吗。”被契约强行拽回骷髅，他龇牙咧嘴着抱怨起来。

临时身体就此报销，夜雨声烦自己检查了一下，发现灵魂之力也消耗的厉害——出来刚才那一小会，几乎比得上他接连不断说上一个星期。如果没有光元素呢，光是脱离骷髅又要多少能量？他有心尝试，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几乎没有实际意义的设想，庞大的力量如同水流穿过指缝，而他依然紧紧的束缚在骷髅上。

白兴奋一场啊……夜雨声烦在床上一滚，失望的跟着索克萨尔一同睡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