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梦境

Abyss（下）

拖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偷偷 @重金属  之前的图特别美！【换个台词好么

终于少了一个坑！【……

前文走这里Abyss

喻文州轻轻握住了黄少天的右手。病房中协助治疗的医护人员已经全部离开，徐景熙正为黄少天取下吊针——一旦进入完全精神对接的状态，没有人能决定结束时间，安全起见全部治疗手段即刻暂停。

“队长……”徐景熙暗暗踌躇，良久才低声开口，“很抱歉没能叫醒他。”

喻文州摇了摇头，他病号服下的身体满是伤口，却依然在石膏和绷带的禁锢下坐得笔直。“这不是你的责任。”略带沙哑的嗓音继续慢慢说道，“少天他，是我的哨兵。”

徐景熙哑然，他抓抓头发，起身为喻文州倒了一杯温水。“不管怎么说，队长你一醒就过来还是太危险了。按铃在旁边，千万别勉强自己，实在不行……”

“我知道。”喻文州截断他的话，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那同样是备选治疗方案之一，但是风险太高。”他的手指在黄少天的手背上摩挲，“我不能让他冒险。”

你是在自己冒险！徐景熙暗自咬牙，可他怎么会不知道喻文州的脾气，在这个男人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着太多坚持，其中之一便是他名为黄少天的部下以及恋人。徐景熙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他看了眼自己的队长，长叹一声退出了房间。

喻文州听见身后的响动，知道这间特制的病房只剩他和黄少天两人。于是，被他竭力压制的精神力瞬间释放，在空间内形成独特的力场。

由于重伤在身，喻文州很难像往常般完美的控制这一切，但接下来的治疗他只有一次机会，绝不允许失误……他果断地咬破了舌尖，剧痛随着血腥味被他一起咽下，昏沉的脑海也随之恢复清明。

心神已定，喻文州不再拖延，忍耐着伤口崩裂的疼痛艰难地俯下身，撩开黄少天的额发与他额头相贴。

“少天……”熟稔的呼唤带着罕见的忧虑和痛苦，而与之连接的精神力却稳定如常。喻文州喘息着闭上眼，任自己的回忆一层一层覆盖了现实。

耳边隐约传来嘈杂的声音。

黄少天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身体赋予他的敏锐听力让他分辨出了走廊上隐约的交谈。他闭着眼睛，继续在脑海里勾画远处的场景——篮球撞击上了篮筐，奔跑的少年欢乐地大笑……他甚至仿佛闻见了阳光的味道。

前一刻还要窒息在海里，这一回就是这么美好的场景吗。黄少天判定了没有危险，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居然身处于一个颇为破旧的教室里。

龟裂的墙皮，缺了块的玻璃窗，勉强算是整齐的课桌……黄少天喉咙一紧，目光移向上方。吊在头顶的灯管上果不其然裹着一段宽胶带防止碎裂——那是他亲手贴上的。

“……怎么会回到这里太不科学了啊，回忆不是已经结束了吗。”黄少天喃喃念叨着，试图在这里找到幻象与现实的接口。

但他的身体却在此时自主动了起来。黄少天的瞳孔骤然收缩，在提线木偶般依次收好桌面上散乱的文具和书本时，他分明看见封面上熟悉的字迹写着喻文州三个字。

被控制的事实似乎远比不上这个名字来的重要……黄少天试图伸出手去确认，但他已彻底的被禁锢在幻象之中，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强迫自己恢复冷静，黄少天开始思索他所身处的时间点。

和喻文州的相识是在彼此都觉醒了天赋的十六岁，然而在那之前，尚未显露出向导特有精神天赋、战斗水平也一般的喻文州是如何在蓝雨留下来的，他确实从未去了解过。并非是担心提及不愉快的过往会影响喻文州的心情，而是对他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但仔细算来，作为预备役哨兵生活在蓝雨的那一段日子，他和喻文州确实“共用”这间教室，只是错开了时间。

再度低头时，黄少天仔细的看了那双白净的手，左手虎口果然没有那道熟悉的伤口——那是两人第一次搭档训练时喻文州因他的大意才受的伤。这早已被黄少天当做一个巨大的教训，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错认。所以，这绝对是他们相识前那个夏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重现喻文州的过去，但这个现实中他未能参与的幻象到底想给他看什么，他有兴趣得很。

黄少天以固定的视角看着喻文州收拾完东西，这段时间中教室、走廊都没有人，如果他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喻文州又在午休期间独自在教室看书了。

作为一个向导，喻文州的精神力过于强大，乃至成为身体的负担，在年少时他不得不通过种种外部手段来消耗自己的精神力——疲劳会加强精神力的消耗，哪怕这同样让他痛苦非常。黄少天正是知道他从那时起的努力，才会为他所折服……

被限制住行动，但并不影响黄少天在回忆的同时寻找破解幻象的机会。他被迫跟着喻文州走出教室的一瞬间，周围的空间骤然波动起来。这是黄少天数年军旅生活中非常熟悉的能量波动，来自于强大的哨兵……

黄少天眯起了眼睛，据他所知，蓝雨在他成年前一直缺少攻击性哨兵，那么此时强大的波动必然是一群哨兵共同发出的。无法掌握行动，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开始探知波动的来源，虽然比不上向导对精神力操纵的精准度，但以他多年的经验还是不难找到波动的起源——那是一群正在争吵的少年。

他慢慢辨认这些波动，并不意外的发现了现在已经离开蓝雨的方锐和于锋。有这两个人在，难怪波动会那么强……黄少天收回自己的精神力，转而探查喻文州的情况。他还没有觉醒，对于周遭探寻的精神力毫无知觉，因此黄少天才能悠闲的去倾听他每次心跳。

同现在一般沉稳、强健的心跳声几乎像是催眠曲，让久未休息的黄少天渐渐的有了点困意。他迷迷糊糊的跟着喻文州顺走廊一路走下，直到某个瞬间，针扎般的刺痛席卷他的脑海。

在他瞬间清醒的同时，比先前更强的控制掌管了他的身体。与先前的禁锢不同，这一次，幻象直接将他和喻文州的精神相连——所有的疼痛，都是喻文州那时经历过的。

疼痛不断传来，黄少天却无法帮助喻文州一丝一毫。他只能默默地跟着喻文州一起在走廊上歪坐下去，任由毫无节制的能量波动冲击他刚刚开启天赋的向导……

经历过刑讯的训练，这种疼痛还不足以让黄少天失去理智，但是对于当时的喻文州而言……黄少天听着耳边急促、痛苦的喘息声，莫名的想起了先前那片深沉的大海……他徒劳的释放自己的精神力，想要为喻文州隔开一片空间。

刚刚觉醒的向导不会控制精神力，这意味着任何外放的精神力对他们都是伤害，更别提如此强大的能量集合。不加掩饰的精神力不断的冲撞着喻文州的大脑，像是海水般将他彻底淹没。黄少天这才知道为何喻文州为何对于深海会有那么大的恐惧……同样是痛苦和窒息的威胁，精神上的冲击甚至远比实际的大海来的可怕。

居然什么都不能做，可恶！黄少天愤怒的挣扎起来，然而幻象依然牢牢控制着他的身体，精神连接也没有因为他的反抗放过他，而是带着他走入了喻文州的精神世界。

波澜壮阔的大海，那是黃少天无比熟悉的空间。和喻文州搭档了那么多年，他早就将这片领域当成自家的场所，但看到少年时期的喻文州在海中下沉，他的心底还是充满了恐惧。

他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突然恢复了行动能力，直接一个猛子扎入海水中。但无论他如何努力的下潜，那个双目紧闭的少年始终遥不可及，他只能看着白色的衣角脱开他的手心，慢慢坠落……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黄少天的耳边忽然出现一道声音，“直到……”他没有说完的内容黄少天已经看到了——一束淡金色的光线穿透了海水，照射在喻文州身上。像是被清晨的阳光从睡梦中唤醒了一样，少年缓缓睁开眼睛。这是他的空间，只要恢复意识哪怕是深海也不会威胁到他的生命。

黄少天彻底的愣在了原地。那种罕见的淡金色精神力……是他自己的！喻文州的声音带着难以忽视的疲倦，“那个时候我在想，这个人一定是救赎吧。”

不待黄少天追问下去，他极轻的笑了起来，“这次，轮到我来唤醒你。该醒来了，我的剑圣。”

话音刚落，黄少天就从喻文州的精神世界中脱离了出来。他惊愕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刚刚的走廊上靠坐着，身边却没有喻文州的身影。他四下张望，视野里忽然闪过一道影子。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起身追了上去。

奔跑的人带着他穿过操场，绕过住宿楼，穿过空闲着的大片空地，最后在蓝雨基地的尽头停下了脚步。他停的太急，转身也快，黄少天只来得及在脑海中过一遍“要停下”的想法就整个人撞进了他的怀里。那人吃痛的低呼了一声，踉跄着退了两步，黄少天赶忙后退。

这个角落满是蓝雨前辈自己扎架子种下的紫藤萝，盛夏时节就是一片浓重的绿色在热风中起起伏伏。黄少天先前猜测他是来到了过去的某个盛夏，但是此时花架上紫藤萝却垂下串串花朵……果然都是幻象啊。他想起和喻文州坐在花下畅谈未来的景象，默默伸出手抱住了站在树荫里的喻文州。

“队长。”他低低的喊道。“你从来没告诉我我们那个时候就见过了，我都不知道我无意释放的精神力救过你一次。”

“就算是我，也不想让少天知道那么狼狈的事情啊……”喻文州的声音依然是温和的，他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膀，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很高兴之后每次的深潜训练，你都能在我身边……像那个时候、阳光一样将我唤醒。”

黄少天摸摸鼻尖，“我只是顺手拉了你一把……算了不说这个了。”他耳后浮起淡淡的红色，“我们先出去吧。”

“恩，不急。”喻文州在花架下坐下，示意黄少天也坐过来。“现实中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景熙会让我直接回病房的。”

黄少天皱着眉盘膝坐下，伸手捏了捏喻文州的手臂。“分头行动的时候，我不是说了让你保护好自己吗？”

喻文州任他在自己身上“检查”，声音也渐渐放松，“你也伤的很重啊，少天。”他的笑容很温暖，声音却透着坚定，“保证任务完成，才是我对你们最大的保护。”

他们说的是代号为Abyss的S级任务。这个任务指定给蓝雨，又限定了人数，很明显是希望蓝雨的剑与诅咒亲自出手——有这对绑定的哨兵向导，就几乎意味着成功。

喻文州作为现任蓝雨的队长，自然身先士卒，带着黄少天和郑轩一起潜入了敌方。在面临被发现的危急关头，单兵战斗力最强的黄少天主动留下引开敌人，而喻文州也在后续的任务中为了掩护郑轩受了重伤。所幸，任务完成，他们又潜回营地带走了黄少天。

从头到脚的捏了一遍，黄少天很是不满。“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出来，你还是赶紧带我出去。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不放心。”

喻文州点头，却是上身前倾凑了过来。他们相伴多年，黄少天自然不会躲他的动作。他没想到喻文州托住了他的下巴，直接将自己的唇覆了上来。

在基努斯空间中待了六天，再算上这里的时间……黄少天和现实中的喻文州确实是挺久没有见面了。那些幻象中的亲热虽然都是存在于过往或者未来的真实，却根本比不上这个人真的在自己怀中来的满足。

黄少天处于被压制的状态，却只是勾住在自己唇齿间游走的舌一诉内心的思念和担忧。自己留下的那个瞬间，也是后悔过的，但是想到喻文州同样会因此痛苦，反而坚定了他内心的信念。同喻文州说的那样，完成任务才是对对方最大的保护……他们是恋人，但首先，是蓝雨的队长和队副，是剑与诅咒。

“好了，我们走吧。”一吻毕，喻文州扣住了恋人的手指，“该回家了。”

“啊，回家。”黄少天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黄少天眯起眼睛，尝试着抬起了自己的手臂。躺了那么久，四肢都有些不听使唤的错觉。

“总算是醒了，别乱动我给你把吊针插上。”徐景熙见他醒了立刻阻止他从床上跳下来，“知道分开你们就不安心，房间里床已经加好了。队长你也赶紧去躺着，断了那么多根骨头要好好养。”

喻文州“嗯”了一声，黄少天看他手上的石膏和脖子上缠着的绷带忽然冷哼道，“刚才不还是坐了很久么！”徐景熙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继续忙着挂水，却没看到黄少天冲喻文州挑了挑眉，换了他们队长一个无奈的笑容。

“队长你这伤的也太惨了。”徐景熙扶喻文州躺下后就离开了房间，黄少天听他走远终于咬牙切齿的开口道，“刚刚居然还拖那么久，实话告诉你，喻文州，我很生气。”

喻文州颇为艰难的掖了下被角，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少天知道原本给你的治疗手段是什么吗？”

喻文州不是喜欢逃避的人，此时说到这个必然有他的理由。黄少天拧着眉头想了很久，“难道景熙和其他向导联系不到我的深层意识？”

喻文州点头，“所以，他们找了微草的王队长，想让他用精神方面的攻击刺激你的意识。”

和王杰希同为最优秀的哨兵，黄少天当然知道以攻击为治疗手段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哪怕是成功也会对他造成极大的损伤，更别说那低到可怜的成功率。

将心比心，若是他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是爬也要爬到喻文州身边，何况只是带伤来呼唤他的意识呢……黄少天自觉失言，沉默了下来。他知道喻文州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正是互相关心他才会那么愤怒，但所有的伤痛并不会因此而消逝……

黄少天忽然掀开被子，跳下了病床。喻文州微微抬起头，那张年轻的脸逆着光，看不太清神情，可他就是知道那必然是愤怒而充满着爱意的。“少天……”他轻轻的叹气，毫不意外的被黄少天吻住了。

不同于他所创造的精神世界，这里由黄少天占据了主导。唇舌不断的纠缠、分开，让两个人的呼吸渐渐归于同一个频率。黄少天贴着喻文州的额头低声嘟哝道，“等你好了我要好好收拾你，还有，难得分头行动一次就伤成这样，下次任务我们俩别分开走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只是说给彼此听的抱怨，不存在任何执行的可能，但两人心间依然为难得的温存充满了温情。喻文州笑着点头，轻轻的吻了吻恋人青白色的手背，念出古老的诗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换来一个用力的拥抱，黄少天压着嗓子，声音里揉进了铁与血，“我没资格说生死相随，但是……”

“但是我们会一起在退役时为对方整理衣领和军功章，一起走那之后的每一天。”喻文州接过他的话头，“我向你起誓，你所见的未来必会成真。”

黄少天咧嘴，凑上前去啄吻了下喻文州的嘴唇，一如碧蓝的深海中他们每次做的那样。在同样碧色的晴空下，这已经意味着恒久的誓约——只要是他们一起，就算是深渊也可跨越。

End.

至此欧美圈三大设定就全都尝试过一遍了~\(≧▽≦)/~明天继续打游戏！【呸